我赶忙来到班里,班里静悄悄的,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那东山正趴在桌子上哭呢
不管怎么说,损坏东西要赔的
我对东山,也是对大家说:“学校规定,每块玻璃一元五角,谁打碎了,都要赔偿,以后大家一定要注意
”
我习惯把追影子当作干活一样
母亲教诲我,干活一定要安心,否则会有只影子来追你
说这话时母亲只三十多岁,我拿着柴刀正在离家十几里的大山上无聊而疲累地砍柴,柴棍儿又使劲与我作对,老是砍不断,剌拉一声,我的手果真被那只影子咬了一口
抬头看看天上,天上的那个影子藏到哪儿去了?我就明白,影子只能追而不能被它追,追它的时候人才不会露馅,不会露出空门,当人偶一停下,失掉耐心,那影子就瞅准弱处狠狠报复一次
世间这样的影子多着呢,种稻子给地浇水,懒是个可恨的影子,会使粮仓发瘪;盖房子娶媳妇养崽子,那影子是一串串晃得人眼花的钱,吊得人心里头像压块千斤石
人一生的幸福与伤痛在于怎么看,离影子近些了快抓着了,幸福的气氛变大变粗,类同男人和女人经历千辛万苦迈入喜庆新房;离影子近些了但怎么也抓不着,悲伤就在手肢与影子之间弥漫
幸福象个老人睡了一半的觉,梦戛然断裂咋也续接不上,影子代替了梦,我们在黄泥坡的日月里瞅到的就只有影子,它真实地游移在可能的每处,又恍惚得似乎从未驻足
很久以来,我的确一无是处,像头猪那样地生活,除了喝白酒就是喝红酒就是喝啤酒
喝酒吃肉的招待自然不同,——请客的达观贵人或朋友并不是掏自己私人的腰包,我无非就变相地当了蛀虫
而我还得回请,用自己的私款被动地回敬,居然,还有一点“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君子风范
我并非一贫如洗,也不守财
“金钱如粪土”,只是没有粪土和垃圾那样遍地都是
人说“挣钱如当针挑土,用钱如当水冲沙
”就在掏出的当儿,我也感觉到在掏空自己
在被慢慢地同化时,在被灯红酒绿的映照下,在被爹声爹气纽动性感腰姿的女人纠缠中,在被消磨打发的时日里,我也似乎并非一无所有,好歹也体验经历过了,仿佛得到充分的考验和净化
我就这样地鼓励自己的行为,以便理直气壮
母亲在麦子成熟的季节总会坐立不安,在麦子开花和叫嚷的日子里,在收割机轰鸣着开过原野和道路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忧郁
午时,奶奶确真实实让我吃得好,吃的固然很普遍,但我吃起来却很甘旨
此后十几年的日子里,奶奶就如许想着办法让我吃饱穿暖
奶奶常常做的菜是莱菔大白菜,固然同窗中有很多人吃的厌了,但我长久也吃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