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的旱地杂草疯长起来,苗苗菜、猪耳朵、黄芪和党参等药材见缝插针,从地沿的石头缝儿里面挺出颈叶,新鲜的叶子在风中忽闪着初春的太阳光芒
我们时常端着饭碗,蹲或者坐在院子里面的石蹬子上面,看见它们,以及一些昆虫,在湿润的表面上快步爬行
冷不丁地冒出几条花蛇,从草丛中窜出,又在草丛中闪没
还有后山跑来的野兔、野鸡和笨重的山鼠,在再下边的麦子地里悄悄作业
这一年的三月,父亲用铁丝套了好几只肥硕的野兔,还捎带着勒死勒三只山鼠
老妇人进交易床上一看,九十四岁的老姐姐形成了一位时髦无比的小密斯
时髦的密斯犹如什么事也没爆发过,对她说:"克莱芒蒂娜,给我拿一杯咖啡茶来
"
我小的时候,父亲在离家老远的公社医院工作,平时很少回家,我们难得见他一面
在我对老人家最早的记忆,就是那次因为赶会,和他待了一天,也使我第一次从内心里感触到老人的和蔼和可亲近,那种感受是足以让我享受一生的
那时候,每年的大秋刚过,公社驻地(也是我们当地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大集)总要搭会,请来外地的戏团接连唱上几天
引了在地里滚了大半年的男男女女,来看热闹
那些始终没被好吃的东西填饱肚子的孩子们,也可以借此来解解嘴馋
那次我是随在公社高中上学的姐姐去的,到了后姐姐就去上学了,我则和父亲,去赶会看戏
看戏的人实在太多了,真有些人山人海的样子,父亲本来是带了椅子去的,但根本就没怎么坐,一直是站着看完
我对戏台上那些穿着花花绿绿,嘴里咿咿呀呀的家伙实在不感兴趣,戏看到不足一半就嚷着回去,其实是被周围那些卖着好吃的东西的人的吆喝声鼓噪的,肚子里馋得直叫
总算捱到戏唱完了,也已经是晌午时节,我尾随着父亲回到他单位的宿舍里
父亲从外面买来了五个肉馅的包子,又从单位的食堂打来一盒菜两个馒头
这就是我们爷儿俩的午餐
大凡真正知道挨饿的滋味的人,都能想象的到我当时的嘴脸
在父亲还不急于吃饭,而是点上一根烟,慈爱地瞅着我吃饭的样子的当儿,我已经一口气呛了那几个肉馅的包子,并且全然没有饱了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久违的白面馒头和有几块猪肉的盒菜
自然它们也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父亲最后是从床底下扒拉出从老家带来的两个地瓜烤了吃
其实这才是父亲平时的主食
下午的时候,我又随姐姐被打回了原籍,本来我是噘着嘴好不情愿的,但是父亲却很决然,看到没什么希望,我也就认了
现在想来,肯定是我那天可恶的胃口惹的祸,才让父亲下了决心不再留我
你可以想象,一个人靠当时那点微薄的工资,养活一个七口之家是多么的不易
我感动生存里的小优美,小欢乐,比方还在蔓延的宅家日子,比方家人安定歪头安眠的功夫,这即是我想要的快乐
老秦现在最耽心的就是儿子的前途,对自己的身体他非常自信,常说就是现在,五、六个小伙子打不倒我,再说我做了不少好事,积了不少阴德
说着他会猛吸一口烟,然后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