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我们急忙来到这个世界
起初,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很奇怪
我们就像一张白纸,我们需要书写和绘画
我们无知又无知,生活中的一切都像一块五颜六色的彩色石头,闪闪发光,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这故事是体验的格式,这故事是感性的进程
当阳光炽盛的时候,小巷里仿佛一下子灌进了清澈的水,空气就是那种水,流动的、透明而且清凉无比
更多时候,小巷里幽暗得像通往黄昏的隧道
小巷两旁夹着高高的马头墙,墙上斑驳着芜杂的小草和苔藓
一边的房屋还向小巷上方伸出半截骑墙来,正好遮住一半的天空,那狭长的天空被扭曲得像一条明蓝色的丝带,而墙头高低起伏着,仿佛欲踊跃而走的龙蛇
当阳光未照进小巷的时候,我曾经感觉那堵长墙是活动的,是一匹怪兽,或者说是一尾长长的鳗,乌黑色的身体,曼妙地扭动着,在忽明若暗之间漂浮着,随时要脱尘而去
马头墙一直延续着一条村庄的秘密,而我那时候竟天天在这条小巷里而毫无所知
我知道那个叫三婶的女人是我们的本家,而她对门的那个神秘老妇让我感觉像个幽灵似的可怕,她的头发全白,脸上的皮肤也是,白得碜人的那种,我知道,那是因为缺少光照的缘故,可是,她的五官长得很美,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绝色美人,现在还残留着属于美人特有的某些外表:比如她的脖子修长,像古典仕女画中的那样,她的脸很经典,五官端庄而且有着某种高贵的气质
她穿着一条南洋绸做的裤子,麻栗色,衣服是素白色的,带着点蓝色小花,她还经常在肩头披着一条镂空勾花白肩巾
三婶说,她是个国民党的太太,她的男人跑去台湾了,把她扔在家里
三婶的说法没有经过考证,我相信三婶的话,因为她是我的本家婶,我三叔是个修锁匠,沉默寡言,他只是专注于他的手艺活
三婶是个话匣子,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
三叔小时吃过那个白发老妇人的奶,这是三叔自己说的,三婶半信半疑,因为她不相信,一个国民党的太太会给一个普通的穷人家的孩子喂奶
她瞪大了眼睛,半天盯牢了三叔,三叔脸色依然如故
许多时候,很难解释这类的事情
那个白发老妇人,我不知道名字,她只生过一个女儿,去了南京读书,就再没有回来过
而她或许特别喜欢男孩子,三叔就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我奶奶那时候应该严重缺奶,要不,这类事情似乎不会发生
可是,三叔一口咬定,他的确吃过那老妇人的奶,我相信三叔的话,因为三叔长得比我父亲白而且俊秀,他们看上去压根就不像是亲哥俩
三叔的脸白生得像女人,而三婶的脸却黑过三叔
听说过,吃别人的奶,就会长得像那个人,按照这个说法,三叔的话就值得相信
姚妈得空便掩了出去,有几句话要查问车夫
车夫搁起了脚在公共汽车里打瞌盹,姚妈倚在车窗上,一只手抄在衣襟下面,缩着脖子轻声笑道?嗳,喂!这新教师从来是咱们老爷的女伙伴啊?"车夫醒来道:"唔?不领会
往日倒没瞥见过
"姚妈道:"今儿那些货色还不都是老爷自个儿买的——给她做人性,说是-教师给买的礼品
"车夫把毡帽罩到脸上,睡沉沉的道:"咱们不领会,别胡说!"姚妈道:"要你这么护着她!"她把眼睛一斜,喃喃自语着:"从来还当咱们老爷是个庄重人呢!从来……"车夫嫌烦起来,道:"就算她们是从来看法的,也不许就瞎造人家的流言!"姚妈鼓掌拍脚地笑道:"瞧你这谄媚劲儿!要不是老爷的女伙伴,你干吗如许谄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