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前夕,江老师到了我们村
他是来为下期招生做动员的,听说我在家,他首先就进了我们的家门
成了公办教师又当了校长的江老师,看上去比以前更精神,因为穿着西服,头发背梳,使他显得沉稳了许多
他总是那么热情,对任何一个村民说话都笑呵呵的,不要说对我这个曾经让他念叨过多次的学生了
母亲给我和江老师各煮了两颗荷包蛋,吃过,江老师才说,他之所以这么早就来村里动员学生,就因为听说我回了家
他希望我跟他一道,对那些有孩子上学的人家逐门逐户家访
我说我还是学生呢,这样做合适吗?江老师说你不是一般学生,你是大学生,你的话比我的话有分量
接着江老师开始埋怨,说他在鞍子寺教了这么多年,不知带出了多少子弟,但我们村的人不记他的恩,他承包这一年,学生流失相当严重,辍学的那部分也就不说了,关键是有些人把孩子送到了别的村小,经济宽裕些的还送到了乡完小,总之是想方设法不照顾他的
固然生存很大略,大略得不领会本人爱好什么或不爱好什么,大略得除去本人再无其余的爱恨情仇,但即日,我想我仍旧须要给本人一点典礼感,我必需让本人去品味一下实简直在的悲欢离合,而那些扑朔迷离的货色,就彻完全底地交给时间吧
我想,就像即日阳光没有亏待我一律,从今此后,我即是本人的阳光
我夜以继日地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写一部长篇往往半个月或二十几天不离开电脑,不下楼,累得胳膊抬不起来,头抬不起来
这时,一双小拳头轻轻地敲打在我的颈部、肩头,再轻轻地按摩……不用回头,我感觉到这是小女儿
每每,当我疲惫不堪时,小女儿都是这样
每每,我总是不回头看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拍她的小手
她也不说什么,轻轻地走开
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时,我在学生的朗朗读书声中看着赤着一双大脚的傈僳族寡妇,永远穿着一身救济的青布衣服,赶着她的黑山羊群经过学校
每当太阳落山时,我独坐窗前看着她赶着羊群经过学校回家
羊群无语,她也像只沉默的羔羊,从没见她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据跟她丈夫死前在一起的人讲,她的丈夫死于跳蚤的杀机出现的时刻
在一次回家的途中,她的丈夫经过悬崖时,跳蚤突然叮咬了他,他一时忘了更大的危险,松手伸向疼痒的部位,哪想到脚下一滑便坠崖而死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一次死亡事件,让我在不可理喻中陷入一片黑暗
十四、有没有这样的一刻,你想逃,想放弃,觉得一切的努力都是徒然,曾经重要的不再有意义
关于这一刻,真的不必做任何决定
正如在漫漫黑夜中等待黎明,你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这一刻,成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