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经过那里时,已经是十多年后的另一个早晨
我经常出差,可是少见到胖嫂和她的篮子了
那天,我在那即将拐弯的地方,看见了那间半旧的屋子边坐着一个老人,模样依旧胖得厉害,是胖嫂,边上一个小孩子正在帮她摘菜根
一个黑乎乎的小伙子探出头来,望着呼啸而来的火车出神,同时还有一个穿水红衣服的少妇正在檐下挂着新收的蒜球和辣子
胖嫂正亲热地和小孩子亲亲着脸蛋呢,那头发在朝阳中红灿灿的
火车依旧一掠而过,丢下一声呼啸和长长的轮动声――咣当咣当咣当
风拂进来的时候,火车已经驶进了黑洞洞的隧道
列车的广播响起来了:亲爱的乘客同志们,列车已经离开永安车站了
这是鹰厦铁路的中间站
1958年鹰厦铁路通车至今,在这条铁路上,每公里就躺着一位牺牲的筑路工人,他们的英灵就安息在我们正在通过的这条隧道上方的山坡上……在驶出隧道的时候,火车呜呜地长鸣了起来
,用不上两天粗茶淡饭就上了案几了,而黑炭却再没走的意图,全把我家当他家了,屋里屋外,炕上炕下都是他的天地,三婶几次试着想抱回他,都没有成功
妈妈也轰过他几次,他也无动于衷地卧在那里,头也不抬一下
就这样老黑子成了我家的一员,为了承认他的地位,我把他更名为黑炭
黑炭是不是偶而也会回三婶家看看我不得而知,总之在我的视线里总是他晃晃遥遥,慢慢悠悠,不急不缓的黑色的影子
依往次惯例,父亲送我,母亲留守门户,但母亲换了衣,拎一小袋米,说到供销社换洋芋
人家拉到门口,一斤米换两斤半,挺划算的
我相信她说的,便没有吱声
到了供销社,父亲抢先下车,说昨天等待我时喝了一杯茶,感觉不错,价钱也便宜,买斤拿着去吃吃,我不要,说一直没喝茶了,我喝三七花
父亲说真的很好,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便跑步去买了来
可是按母亲说的哪里有换洋芋的人呢,她拎着米和一连串的嘱咐声消失在车后腾起的灰尘中
沿着一条蜿蜓曲折的林间小径,走向张谷英墓
山路默默的,有如思绪的触角,一直伸向远处山坡之上茂密的森林中
墓茔静静的,在空蒙的烟雨中,呈现出一种迷离
我立于墓碑之下,有鸟鸣声在风雨中轻轻荡漾,一切那么平静,那么真实
当年躲避战乱的张谷英似乎想到几百年后有那么多生灵来叩拜他?或许他应该感谢孔孟之道,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道理度出了刹时意,平台上簇簇人命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