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君:还算合意的是《石板上的莲花》《琉璃》《在天上》这几篇吧
它们来自我往日的生存,不只一个写稿的心腹问过我,“你再也不写《琉璃》那么的演义了吗?”我历次都略感可惜的说是的
一个情势只合一个实质,就像一个躯体只合一种天性,我写不出第二篇《琉璃》来了,固然一番很全力地想写出来
像春天在头顶上扎了根,不必担忧冬天来了花凋零
像夏季在精力里安了营,不用担心遗失了地步就没有脸色
像秋天的情思里筑了箭楼,不必蓄意保护价格的藤蔓伸窗递街口
太阳渐渐升到了天空中,村庄外面的田野开始呈现出热气腾腾的景象
一些蚊虫从篱笆里钻出来,爬到茂密的叶子上来,振翅一飞,便在阳光里渐渐地离去了
村道有的一些蚯蚓,从不从哪里冒出来的,正在潮湿的路面上缓缓地爬行着,留下一道细小如线的乳白色的痕迹
蝗蚓爬过村道的痕迹,让这一条偏僻的乡村小路显得更加宁静
是的,因为村道的偏僻,连村人也很少到这里来,庄稼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开始了它们生生不息的成长,叶片上的脉络,枝头的花朵,弥漫的香气,沿着这条路,送到村庄里去,让那些孩子们的脸色健康而红润,让桌子上的茶肴朴素而丰盛
老人们告诉我,每个村每个家族都是有自己的松林地的
人们意念中的松林地是一个村、一个家族的风水之地,村子和家族沾了松林的风水,当会人丁兴旺、财源滚滚
因此,四十年前在齐河县的农村行走,只要走过村庄,大都会经过一片松林地的
不知为何,乡人们会对松林地生些顶礼膜拜般的崇敬,是松树的品格?是松树的挺拔?还是松树的长年葱郁?似乎谁也说不清
松林里的地面脏了,会有人主动清扫;树枝干枯了,会有人主动清除
在乡人们心目中,松林地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谁无端破坏几棵松树,看吧,不知有多少人跟他闹个没完没了,一直到他在松林地头上磕了头,给松林地的拥有者谢了罪
好像这是一种迷信,可谁能说这又不是一种文化呢?年节敬神、修房子上梁放鞭炮、小孩子生日“摸周”同样带有迷信色彩,可那是风俗文化;向往松林地为什么不能看作是一种吉祥文化呢?早时乡人们只为向往而忙,不为文化而做,可向往中村村都有这样的松林地,据说哪个村哪个家族连苍松覆盖的土地都没有一块的话,那必是日月无光了
不知谁说过:人之近水性灵,人之近树聪慧
这样说来,我的童年如果说读书学习或者尽兴玩耍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应该归功于苍劲的松林地了
只是,历史的车轮碾过多年,松林地没有了,苍茫不见了,代之的是村口上无数的大棚菜、香椿园……当然,大棚菜、香椿园为乡人们带来了富裕,富裕中谁也不再想起“昨日黄花”般的苍茫之地了
然而,回首往事仍觉那是乡村地域文化珠链上遗失的一颗神秘贵重的宝石
不可否认,风风雨雨中,这样的神秘贵重宝石遗失的太多太多,而今走在齐河县沿黄河一带的乡村,再不会看到“风物放眼量”般的松林地了,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每每谈起松林地,谈起乡野上一棵棵尽展风姿的翠柏,无不感慨世事沧桑
的确,多少年来人类在科学招引下,对着向往揭开的无数谜底,总是被越来越多的谜面所覆盖,这似乎暗示了某种险绝和神秘的历史大文化命题,即原野上苍茫与苍劲的消失也许是横亘在时间与空间、古与今、人与神之间的一种天意与玄机
当然,这只可猜想,不可说破
说破则意味着谬误,寻找则兆示着遗失!
榕树身躯较为娇弱,看得出它最多三、四岁的年龄,有规则的叶包挤满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如果是象爱人想的那样,那不是太委屈这些美丽的叶包了
看好了那株形状雅致又较为丰满的枝杈,想象着把它插在那个空闲的花瓶里,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