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机上的思思,想着飞机就是一只大的风筝,她在风筝上随着风筝去飘,而风筝线这次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里
四 院子里是停着外公已经冰冷尸体的灵棚
吊着水的外婆躺在炕上
小姨问外婆:灵车就要来了,娘,你看一眼我爹吗?看,我看他最后一眼
在大家搀扶下吊着水的外婆掀开外公的蒙头纸:老头子,你就要走了,我来看你最后一眼
十五岁我嫁给你进了你姜家的门,打打骂骂我陪了你六十二年,侍候你吃,侍候你穿,为你养大这一群儿女,现在儿子都当爷爷了,我对得起你吧?四辈人在你身边你值了
我也值,前天你还望着窗外那垛烧柴怕雨天湿了我没得烧
现在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别牵挂我啊,有这一群的儿女在我身边,我也是个有福的人了,虽然我和你苦过累过,打过骂过,六十多年我们还是过来了,让我再牵牵你的手吧,我知道阳世里过马路我再也牵不到你的手了
不过放心吧,不久我还会到地下去牵你的手的
颤着一双小脚的外婆没有一滴眼泪
挥挥手告诉舅舅:盖上吧
起灵的时候告诉你爹,路不好,让他慢点走
望着外婆的背影,我猜想着她满脸的皱纹里藏了多少她与外公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胡琪,宁子健17岁
由于目击了弟弟被淹死的进程,宁子健患上了重要的忧伤症
他老是感触眼前的十足都是赤色的:赤色的天,赤色的树,赤色的水……他从恶梦中一次次醒来,苦楚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召唤不出
老师的职业病还有几种常见:如长期大量用嗓,又有粉笔灰的沾染,容易得咽炎,甚至诱发喉癌;长期站讲台,可见腿部有血丝隐约,有人说,厉害的就是脉管炎
视力直线下降;学校是传染病毒易感人群……这样一说,一摆,好像做老师的,跟“敢死队”似的,其实呢,为教一生,没有被追为烈士的
在节日的身后,我们又回到了庭院,开始平静的生活,这时候,我们与他们谦让地对坐,让从雕花的窗棂间透过来的朦胧的月光照在一张张中和诚恳而又聪慧的脸上
然而刘家娃的脸色却一直很白,好像是一种苍白,好像又不是
也很平静,好像是月色,又好像是秋水
他的诊断方法,和所有的医生没有两样:先是朝你脸上望一眼,望得很真切,就好像你的脸上有一只似是而非的苍蝇,然后听你陈述,不住地点头,很像小记者在表示他的认可,然后简单地问几句:几天了?吃了些啥药?恶心不?在这同时他当然在摸病人的脉,一边摸一边望闻问,甚至打呵欠
他也会听,闭上眼睛侧着头听
也会看舌头,让你啊--,你啊--,他就朝你的五脏六腑深深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