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了新疆,家里的半个天都塌了
缺了母亲,才知道母亲在家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家人的思想动态无法准确掌握,亲戚六人的信息无从获悉
缺了母亲,就缺了主心骨,这个家就没了活气
还有那种粗瓷蓝边碗,灰白底色,沿口马马虎虎抹上一圈粗细不均的蓝边敞口碗,大而深,笃笃实实的,要配一双粗筋厚骨的大手才相宜
那样的一只碗应该盛在遮了白手巾的篮子里,送到地头,敞着怀的汉子蹲在地头一手端碗,一手拿馍,三五分钟吃得满头大汗
就好比官窑薄胎茶碗适宜穿长袍的人,拿把折扇,在茶楼坐了,闲闲地用杯盖抹着,嘘着,往嘴边送
那粗瓷大碗是端在罗中立油画《父亲》手里的那只盛满艰辛和劳苦的,任劳任怨的碗
这样的一只碗,端在小孩子的手里,就有些沉重,转来转去的,就有了闪失,滑将出去,散作一地晶莹锋利的瓷片,在堂屋或院落的阳光里耀眼地闪光
就像我父亲和三叔小时侯,奶奶隔三岔五就要唠叨上一会:打了碗不等大人叱喝,父亲便开始抽泣,大人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安慰:不打紧,打了再买一只……而喝命调皮做鬼脸的三叔舔干净淌到饭桌上的残粥……我也秉承了父亲爱哭要面子的秉性,不等大人发威,先涕泪交流地饮泣半晌,而妈妈便按捺着性子,念叨:响亮响亮,人才两旺……
我回来了,家乡的站台
地道依然长长,没有灯,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黑暗. 出口处,往左走?往右走? 左边的路上有爱人,右边有母亲.爱人在青山绿水的大盒子里.母亲在香火供奉的小盒子里.往左走?往右走? 徘徊,路口
谁,告诉我,柔情和仇恨,爱人和母亲我该走向何方?
那时爸爸不能回家,养育我们三兄弟的重任就全落在妈妈身上
她既要上班,又要为我们三兄弟的衣食住行操心、操劳,还要时时挂念爸爸,身心的疲惫,别人是难以想象的
笑声隐没,隐没在不远处过山车高入云霄的欢鸣里,那里的水上乐园水花和欢乐争先飞溅,成群成群的麻雀飞过,清晨的脚步从三三两两的人们脚下经过这里
七、八个男孩女孩在原野上奔跑,一个瘦弱的女孩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说:“我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