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坏!”等那伙人走远后,阿昆哆哆嗦嗦穿着衣服愤愤地说
青梅是永刚独一的女儿,是永刚四个儿童中最小的一个
青梅眼底的永刚,关心幽默;永刚眼底的青梅,聪慧心爱
永刚与青梅,是一对慈父与乖女
5月2日
我把清树的樱桃给邓老师拿了去
邓老师坐在寝室外的苹果树底下
苹果已经有指头大
草绿色的灯心绒上衣使邓老师有些隐蔽
“清树的樱桃,给你的!”我递篮子过去的时候,发现邓老师眼角有泪痕
“谢谢你,我最爱吃樱桃
”邓老师看了我一眼,没笑
“清树的了,最红,也最甜
”我说
看见我的樱桃兜在邓老师怀里,我感觉特别满足
更大的满足是看邓老师吃樱桃
先拿温开水清洗
红亮水淋的樱桃被邓老师修长的微微有些失血的苍白的手指送达同样有些失血的唇间,继而在她粉红的但一定又是黑暗的舌间消融
吐出的核儿清白带一点鹅黄
我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她吃
她城里人的斯文让我惊讶而开眼界
“你哭过?”我忍不住想问
邓老师没有理我,仍然一颗颗吃着樱桃
她分明是听见我的问话的
“你哭过?”我走过去挨着她的身体
“小孩子家家,别管大人的事!”她望了我一眼,没有我想要的目光
其实,我的身体只是挨着了她的衣裳
“我看见他了,他来了
”我说
“是他把你弄哭的
”他是邓老师的男朋友,个子高得像电线杆,我们叫他“高大汉儿”
路过操场,我看见“高大汉儿”在投篮球
“别说了,再说,我不吃你的樱桃了?”邓老师生气了
我提着空篮子从邓老师那里出来,看见“高大汉儿”正坐在校门外的玉米地边上抽烟
我真想从玉米林里包抄到他背后,劈脑袋给他一石头
山庄的厨房里飘出了肉的香味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和爹妈一起来上香的一些细节来:如果第二天要去寺里上香,头一天就绝不能吃荤,带去寺院里的碗筷在头天晚上要用带辣味的野篙叶子擦洗三遍
做这些事我是插不上手的,妈从不放心让别人洗,一定要她亲自动手,仿佛别人洗一定洗不干净,就会得罪佛祖,佛祖就会怪罪下来
当年,我的想法恐怕与我妈想的是一样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也就明白了,佛是神圣的,佛是清纯的,佛是不容玷污的!就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就叫金光寺!在当年的想象中,那是一个有着金光的地方,是一个让人不敢高声说话的地方,一个让人不敢随便说话的地方,一个人人都哔恭哔敬的地方
多年以后,我为了一个名字,双脚踏上那个地方的时候,虽然最终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金光,但我还被它的神秘和极度的静谧所折服了,坦然地觉得,寺院就应该这样,佛的境界就应该是这样!老和尚披着袈裟穿行于弄堂之间,无声无息,一声佛号,不知双从哪里飘来,回荡在香烟里
水池里信徒扔的硬币,斜斜看去,泛着光晕,仿佛已被神佛受用了一般
天是在我们离开热尔草原驱车去纳摩格尔底寺时放晴的,由北向南,劐开了一条大口子,阳光像金子一样撒过来,差不多能听见落在草上的声音
当三菱带我们上到热尔郎山巅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晴朗了,仿佛上帝在天空这个脆薄的杯子里放了什么特效的洁净剂
志刚说,到了草原外行才看草原,内行看天空
雪峰理所当然是内行,他已经在为草原独特的晴空叫绝了
刚进纳摩格底寺这个边陲小镇时,我并没有感觉它有多美
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街上满是泥泞
我想,要是铺上石板,不管天晴下雨感觉都会好很多
在一家面馆吃面的时候,蒋桂花大姐告诉我,街这边是四川,街对面就是甘肃了
她说原来街那边也是我们四川的,后来被甘肃人占了,把乡政府也迁来了
她说纳摩格底寺,在我们四川的地盘上打电话,都必须拨甘肃的区号,再近都是长途
蒋大姐感慨道,甘肃那边的人占地盘太凶了
蒋桂花大姐还告诉我们,这里除了有许多藏传佛教的寺院,还有清真寺,以前时有民族纠纷发生,有时搞极端了还真动枪动刀,如今藏回两个民族融洽相处似一家
开始,我有些怀疑蒋大姐的话,如今藏回两族是否真的相处一家,然而,当我走上街道看见喇嘛寺与清真寺咫尺相对、和尚在街上溜达而回民在清真寺诵经时,我信了,我在整个村庄的寂静里感觉到了民族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