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使我虚惊一场的声响是从电话里发出来的,找到了因为,这时候我的渴睡也来了,倒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车驶入市区,路的中间开始出现大面积的花坛草坪,被匠心独具的人们设计得中规中矩,像一幅幅布局考究的拼贴画
街的两侧立着硕大的露天广告牌
目光所及之处,形形色色流光溢彩的广告迅速闯入眼帘,如蜻蜓点水般从车窗外一晃而逝
即便已经成为爱情,但爱情也有变老的一天,“天若有情天亦老”,当青春只剩下日记,乌丝已变成白发,银婚、金婚、钻石婚,剩下的成份爱情能占多少?除了比重最大的亲情之外,恐怕大多已衍变成异性之间的友情了
更不要说这许多已入城的芸芸众生,早已将心肝肚肺掏给自己的另一半,已无力与异性再擦出什么火花,只因异性之间那点磁性,而成为异性知己,就由他去吧!
两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手牵手在我视线下方走了出来,两小无猜的模样
几步之后跟着两个老太太,抱着胳膊边走边聊着,眼睛追随着前面的小不点
迎面过来个老大爷,拎着一大兜菜,彼此似乎点了点头
这都是中国式老人,买菜做饭,带了儿再带孙,很少有自己的生活,包括对自己生活的设计,也很少有
又一次在大盖头看见死人
一块红布在沙洲边的水里时隐时现,走近便看见了屁股和半截露在河沙外面的腿
人已经聚集
铁姑娘——正在专业队战天斗地的女民兵从沟渠里一路狂奔过来,肩上挎着三八式步枪
“我的同学,他是我的同学!”铁姑娘没有眼泪,只有惊讶,“他是在城湾里洗澡被冲走的
”一个高中男生,胡须刚刚变浓,就被跳河鬼找到了,变成了沙洲上的红窑裤
张连国自告奋勇,脱得只剩内裤——也是条红窑裤,要去沙洲拖死人
铁姑娘不领情,她要自己凫水过去,亲手把她的同学领回家
铁姑娘脱了长裤,没脱衬衣就跳进了急流
人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铁姑娘游泳技术好得惊人,一排排自由泳(我们叫扯尥巴子)过去,就拢了沙洲
铁姑娘把他的同学拖出水,坐在他身旁,眼睛却望着大盖头
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我知道她在哭泣
三八式步枪挂在桑树上,没有人知道里面是否装有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