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我这个没有身份的人,还是和周围的村民交往起来了
我自以为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朋友中既有著作等身的学者,也有生活困顿的零工,有享受特权的公务员,也有挑粪下地的农民
我是反对底层意识的人,并不认为人可以分上中下等,人只是类别不同罢了
底层意识实际上是物质占有多少之别的区分意识,它是反人性的
在我的眼里,学者、公务员、农民,他们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
也就是说,我和他们中的谁,都是一样的,平起平坐
因为大家一般高,没有仰视和歧视,才有交流的可能,互相之间有一份尊重,才会有友情
一个朋友这样说:你和什么人都谈得起来
这里有一个辩证的关系,不是我“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不断变换自己的身份,而是在我眼里,人就没有等级之分,大家都是公民,我以不变的公民身份应付在别人眼里万变的“等级身份”,这样,在别人看来,我是游刃有余的,如太极高手
一个个低头走过的影子,被落日重叠在一起,加重着一个又一个时代的苦难
而我隔着时间,仿佛听到了他们出自内心深处的叹息,在历史的小径上响个不停,如同受伤的一只又一只蛐蛐
即使不是实际的惨苦,人大约长久不会感触功夫过得很快
上一次冷的发觉中断于四月份份,第一百货商店多天的功夫的事后,又发端了一个新的循环
我往往在推敲,假设功夫是一个筛子,筛掉循规蹈矩的货色之后,本人还剩下些什么
旖旎的得意里镶嵌着你我回顾嫣然一笑的动静
/> 位于洪泽湖畔的半城,我去过一次
那是十年前的往事了,印象中的半城是沧桑的古镇,却风景如画
气势如虹的洪泽大堤,湖堤上种满了柳树,高高低低的民宅掩映在树丛中,别有一番景致
一代名将彭雪枫便长眠于半城,静卧于洪泽湖畔
他生前驻军于此,领导淮北军民抵抗外侮,血雨腥风的日子里,听惯了洪泽湖的涛声,而身后,洪泽湖涛声澎湃如初,他休憩之地在涛声中显得安静而肃穆
多少年来,我一直记住这个名叫半城的地方
半城这个名字太有趣味,本应是城的,却只有一半,有了残缺与遗憾
因濒临洪泽,半城自古便是登临淮北平原的重镇,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而其优美的景致,又使得文人墨客留连忘返
我便想到彭雪枫,历史就是这样巧合,文武兼备的彭雪枫与半城有了不解之缘,而他三十七岁便血洒战场,出师未捷身先死,又留下多少残缺与遗憾呢? 历史记载,彭雪枫青年时代投笔从戎,身经百战,红军长征时期,攻娄山,取遵义,围直罗镇,成为杰出的青年将领
抗战期间,他受命于危难之际,进河南,下苏皖,战淮北,他建苏豫皖革命根据地,成为淮北地区叱咤风云的人物,真是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千军万马纵横于淮北平原,何其壮也
而这样的彭雪枫还不是完整的彭雪枫
多年来,我检阅资料,总是在想这个问题
赫赫战功的将领在乱世并不鲜见,彭雪枫让人追缅不已的原因何在?是他的将帅之才?是他的文采风流?是他的铮铮傲骨?还是最后让人难以接受的壮烈牺牲?或许,这些都是因素
这些因素构成了一幅悲壮的长卷,让人读毕唏嘘不已
中国人历来崇拜悲剧英雄,这是天妒良才在人们心中引起的强烈共鸣
彭雪枫的一生不是悲剧,但他最后挥师西征,一路势如破竹,竟在战争即将胜利之际饮冷弹身亡,人生的句点划得突兀而陡峭,令人猝不及防,却令人扼脆叹息
我在史料中看过彭雪枫的照片,果真是英武非凡
难怪陈毅在悼诗中说:“吾党匡天下,得君亦俊才”
而我一直认为,他的书卷气要胜过他的将帅气
他本是个文人,因国家危亡而投身革命
读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诗文,感到文采飞扬,激情澎湃
他撰写的纪念朱家岗战斗的碑文,酣畅淋漓,壮怀激烈,告慰了烈士们的“黄尘侠骨,碧草忠魂“
他写给爱人的信,情真意切,互勉互励,豪情与柔情兼备
他的战功赫赫,而其懦将的一面,却更使他的部下们在年老之后一再忆及
但彭雪枫没有成为文人,他纵横驰骋于抗日战场上,常在战斗间隙勒马回首,他胸中涌动的诗情,更多的是挥戈驱倭寇,解民于倒悬
他的武略也没有得以完全施展,便折翼战场,令毛泽东大叹惋惜,成为中共抗战史上令人痛心的绝唱
彭雪枫的家在河南省镇平县
中原自古出懦将,岳飞便是其中代表
从彭雪枫的身上,我总是看到岳飞的影子
都是青少年时期从军,由士兵而成为将领;都是文采风流,英武非凡;都是壮志未酬,三十几岁便告别人世
岳飞是因抗金蒙冤而死,作为中共高级将领的彭雪枫与他不同,但在不同的背景下,他们同是民族英雄,他们的文韬武略都为后人永远追慕
彭雪枫为国捐躯的日子是9月11日,每年秋季,总会有人从四面八方奔赴洪泽湖畔寄托哀思
秋季正是枫叶正红的时候,洪泽湖畔的秋树在湖风的吹拂下色彩斑斓,霜霰铺展下,雪白的世界衬出红艳的树影
这便是彭雪枫当年改名的取意,也成为他人格的化身
我记得当年在雪枫墓园仰读的对联:半壁河山留故迹,两淮风雨慰忠魂
他短暂而绚烂的一生,他留下的残缺与遗憾,已成为后人长长的追忆了
此系旧作,献给抗战胜利六十周年,彭雪枫牺牲六十一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