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澳洲国立大学的款待所,五天的考察,议程排得很满
发觉中,很多手向我伸来,很多脸绽开笑脸,很多名字轻叩我的耳朵,缤缤纷繁坠落如花
我接收了沈钅奇公使及夫人,章德惠参事,澳洲应酬部,澳洲国立大学北美接洽所,澳洲作者协会,坎贝拉高档培养学院之类的饮宴;拜访了名墨客侯普(A.D.Hope),康波(DavidCampbell),道布森(RosemaryDobson)和布礼盛顿(R.F.Brissenden);接收了澳洲总督海斯勒克爵士(SirPaulHasuck),沈钅奇公使,墨客侯普,墨客布和盛顿,及柳存仁熏陶的赠书,也将本人的十足译著捐赠了一套给澳洲国立典籍馆,由东方部主任王省吾代办接收;倾听了坎贝拉交响诗队;接收了《坎贝拉时报》的考察;而且先后在澳洲国立大学的东方学会与英文系发扮演说
这十足,当在较为正式的《澳洲考察记》一文中,详加分述,不想在这边多说了
走着走着,天渐渐放晴开来
黄山终于向我们露出了它的真面容
博斯有一幅画——《治愈愚人》,这幅画更常见的题目叫《石头手术》:笨拙的医生打开愚人的脑袋,想要从中取出一块愚人石,因为人们相信正是这块石头才使上帝的伟大造物变成了疯癫的愚人
然而在淋血的脑袋中,医生的手取出的却是——花,一株郁金香花
如果我们寄希望于那些沉默者的历史能够告诉我们些什么,那么就要留心,当我们手中愚笨的手术刀落在他们头上时,刀溅出的鲜血会不会玷污了这株郁金香,尽管它也是愚行的象征,却带着一些我们永不知晓的迷人香气.
一只右手,紧紧握住了我的右手,并给予它充分的信任,允许它的情绪恣意地从手掌的纹路中汩汩地流淌出来,与“老哥,老哥”那一声声亲切的呼唤,密密匝匝地交融在一起,然后一次次地扣敲我的心灵,险些就令我因了感动而泪流满面
这个伸出右手与我紧握,并尾在“老哥”呼唤声后面第一个将明艳艳的笑容映入我眼帘的人,就是永德县文联主席、《永德文艺》杂志主编李有旺先生
彼此内心里绷着的弦索,因了缘分的知遇和友谊的绽放所催生的力量,弹拨得激越昂扬
相逢何必曾相识
与我一见如故的李先生,不容我思考,替我拿了行囊就拥着我去芒果节组委会报到,领贵宾卡,接受永德县政府赠送的芒果礼品,以及被逐一引见参拜地方官员,梭织般往来,不亦乐乎
麻木不仁混世的思想,过去一直冬眠在我的脑海里,如今被金色的芒果,还有盛开在李先生古铜色脸颊上的灿烂笑容唤醒,立即就显露出惶惶然不知所措的姿势
如果不是这位农民的儿子,随时随地从身上散发出大山一样质朴厚道的气息,我是不可能知晓芒果和农民之间的鱼水关系,也不可能将穿越了遥远时空的芒果特质,同这位农民儿子的秉性相互倾轧在一起的缘由说清道明,更不可能让我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思维姿势,凭借李先生歌儿一样的话语声中递来的音符依托,寻觅到塌实与妥帖的场所
老人告诉我说,你相信吗,桥是有魂的,造桥的人最终都被桥摄去了魂魄
我当然明白老人向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本意,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告诉我的同样的话题,但是我想,造成那状元一家悲剧结局的,难道仅仅是桥吗? 很多年前,我为了写出有乡土气味的文字,决定沿着古老的秋浦河作一次实地考察
当走到贵池高坦乡境内的时候,在一条峡谷中间,一座巨大的石孔桥横架在那湍急的河面上,给人一种惊世骇俗的感觉
我注意到桥头立着一座黑色的大理石纪念碑
读着上面的文字,我忽然又想起那关于桥能摄人魂魄的话来
从碑文得知,在这条河上建桥,已经不止是一代人的愿望了
多少年来,湍急的洪水总是无情地将人们的愿望化为泡影
八十年代初期,有关方面决心要在秋浦河上架一座大桥
就像这里的历史上任何一次建桥一样,桥建了塌,塌了建,在桥工们不懈的努力下,桥终于第一次合龙了
7月是江南多雨的季节,这一夜狂风大作,暴雨如柱,建桥总指挥因放心不下刚刚合龙的大桥,他打着手电披着雨衣来到桥上
就在这时,一股山洪下来,刚刚合龙的大桥在突然间轰然垮塌,总指挥在黑夜和洪水中从此消失了
关于桥的故事,暂且叙述到这里
可以追忆的是,我女儿出生以后,我总喜欢带着她到清溪河上的那座桥上去玩
我女儿喜欢将小石子从桥面上的洞眼里朝水里扔去,听着石子落水时的那种好听的声音,我的女儿十分开心
我离开池阳到现在的地方工作后,每次到池阳去,只要有空,也总要到那座桥上去看一看
现在,那座桥已经被修饰一新,桥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水泥,可以跑任何一种型号的汽车
桥的那边,已经有了一片很大的住宅小区
而高坦山区秋浦河上的那座桥,去年我到我的学生胡海家时,我所坐的车还路过桥上
虽然桥面因建桥者的粗制滥造而留下了许多的坑洼,但那座桥本身却十分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