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所谓夏季,像是台北的更阑,早黄昏街,冷风袭时,一件毛衣还不及御侮
即使你走到塞纳河滨,风力加上行气,更须要一件风衣才行
下昼日暖,夹衣便够,然而一走到楼影或绿荫里,便嫌夹衣太薄
大地如许,地下却又各别
巴黎的地车比纽约、伦敦、马德里的都好,却十分酷热,令人穿不住毛衣
以是地上地下,穿穿脱脱,也颇烦恼
七月在巴黎的街上,行人的衣装,从女郎的马甲长裤到老妪的厚大氅,四序都有
七月在巴黎,简直每天都是好天,偶尔延续数日碧空无云,黄昏后天也不黑下来,只变得深洞洞的暗蓝
巴黎邻近无山,城中罕见高楼,城北的蒙马特也不过一个矮丘,太阳要到九点半才落到地平线上,更显得昼永夜短,有效不完的下昼
然而好天也会突来轰隆:七月十四日法兰西共和国国庆那天上昼,密特朗领袖在香热里榭大路把持检阅大典,就忽来一阵豪雨,淋得领袖和军乐队丢盔弃甲
电视的听众看得见雨气之中,乐队长的引导杖竟失守落地,赶快俯身拾起
星期天到乡下,特意从江边悬崖上挖到一棵生命力极强的紫藤,可惜找不到落根处,栽到院内吧,紫藤一点一点爬到我家五楼时,可能是一年两年之后的事了,栽到屋顶吧,柏油屋面上再是施肥,藤的根无法找到安居处
于是还是将紫藤栽到院内的花园,左邻右舍见我栽种一种无名的藤子,甚觉奇怪,都议论开了,说那藤是一种药物,栽着可做药用,特别是他们知道的我岳父大人是从乡医院退休的老接骨医生,更加证实了这点,我栽到公家花园里的紫藤是要用来赚钱的,于是在紫藤经过的窗户,架设了防护的网,怕紫藤给他们带去不什么吉祥的东西一样,避着躲着
紫藤不愧是江边悬崖上的英雄,一不半年竟讯速地把头探到我家的窗户
我感觉到了充实和美满,但痛苦接踵而来,因为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而你们将一直留在这里
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你们是否会记得我的到来?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们是否还会留在这里?如果我离开了这里,将意味着是谁抛弃了谁?没有了我的证实,你们可会变成喧闹之外的寂寞?我不羡慕永恒,可我为什么会因为你们的永恒倍感疼痛?
38、没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就别放纵善变的情绪
我会长久牢记你的名字,长久牢记你的声响,牢记牵过你的手的和缓,牢记吻过你的唇的放荡,体验过你一切的和缓,领会过你一切的故事,是我最和缓的回顾,不过此后余生,再也没有了你的伴随,总有少许可惜